西裝男孩

聽氣象報告說，颱風正在外海50浬遠的地方，今天就會登陸，下午甚至還有可能放颱風假呢！但我還是必須到海邊去。

陽光被一層一層的雲包裹住，一點也看不出現在是正午12點。

海浪像是惡魔之手不斷地往岸邊抓，再吞進那深不可測的肚子裡。

那個人，正站在惡魔之手上。

他穿著不大合身的西裝，右手抱著一個有點老舊的公事包，光著腳，試圖讓身體平衡站在衝浪板上。

一陣浪打來，他整個人沉入水底，過了幾秒，又再奮力地站起來。

依我的理解，他現在正在衝浪。而另一種說法是，他在找死。

他整個人趴在衝浪板上，隨著浪載浮載沉。

他等待著，在大浪來的那一瞬間，他迅速用雙手撐起身子，站了起來。

面對惡魔，他沒有一絲的懼怕。

但那惡魔之手，已經徹底抓住了他。

我撿起那被沖上岸的公事包，裏頭有一本厚厚的日記本。

我讀完它，翻到了空白的下一頁。我拿起筆，寫著...

今天，是我的生日...

鞦韆

「你要不要試試躺在空中看著天空啊？」

我的弟弟，他很擅長盪鞦韆，只要兩三下，他就能用身體來回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半圓。

他說，鞦韆盪到最高點的那一刻，失去重力的拉扯，是最自由的一瞬間，而鞦韆一定是為了讓人類感受這種感覺而發明的。

弟弟在鞦韆上很快樂，只要越靠近天空，弟弟就笑得越開心。

他說，我也要讓地上的影子和我一起感受這種快樂。

他越盪越高，飄了起來。

就像馬戲團裡空中鞦韆的飛人一樣，在空中旋轉而飛翔。

只是前方沒有另一雙手，拉住他伸直的手，於是弟弟逐漸和那影子重疊在一起。

弟弟現在還是一樣，對著天空微笑著，只是閉起眼睛而已。

斷臂天使

那天，在學校的屋頂上，他就坐在牆沿讓雙腳垂在空中，流著淚。

「你還好嗎？」

他回過頭看到我，表情從傷心轉變為疑惑，眼睛仍滿是淚水地看著我。

「我是天使，是來幫助你的。」

我這時才注意到他衣服袖子裡空蕩蕩的，隨著風搖擺著。

他用力抽乾鼻子，擠出了微笑，說『謝謝。』

『我應該沒什麼需要幫忙的，不過你可以陪我說話嗎？』

「當然沒問題。」

『妳喜歡妳的翅膀嗎？』

「喜歡啊，我可以揮著翅膀，飛到任何需要我幫忙的地方。」

『如果說可以用翅膀來換回妳的雙手，妳會願意嗎？』

「我...」

『我開玩笑的。』

『但，我會願意。』

『雖然我聽說天堂是個多麼美好的地方，但那並不適合我。』

『我還是想當個人，當個有悲傷有喜樂的人。』
『即使人有很多無能為力的事，也有很多的不完美，而我願意愛上這樣的不完美。』
「那...你剛是為什麼而哭呢？」

『如果我說我正在寫一本書，這個答案妳會接受嗎？』

『當然，我也會把今天的我們寫進去。』

我合起翅膀，學他坐在牆沿，不小心掉了一根羽毛，飄落在籃球場上。

我望著金黃色的天空，「你說，明天會不會下雨呢？」